欧阳宏伟：实用再生医学梦想
欧阳宏伟：实用再生医学梦想
【生物谷|BIOONNEWS 编者按】在浙江大学医学院科研楼，我第二次见到欧阳宏伟教授，这次他看起来要轻松许多。第一次见面是在2011年中国生物医学工程学会组织工程与再生医学分会年会暨实用再生医学西湖论坛上，那次作为年会执行主席，他十分忙碌。 这是一个周末、留在欧阳宏伟实验室只有寥寥数人，这与我想象中相差甚远。我本以为，名校名师的学子们是不会有周末的。此次专访后，我重新审视当初的想法，那或许是"反人性的"。这位喜欢与学生们一起玩滑板的"大男孩"，提倡"快乐科研"，这种快乐，也体现在我们的谈话中，我能真切地感受到与他交流所带来的愉悦。 掐指算来，这已经是欧阳宏伟回国的第6个年头。在新加坡，他以临床科学家的身份带领新加坡国立大学附属医院临床组织工程小组和东南亚唯一的临床组织工程实验室，完成97例软骨临床组织工程治疗。回国后，这位从新加坡"空降"到浙大的教授，依然专注于肌腱、软骨组织工程和再生治疗，并作为主要专家成员参与制定了卫生部三类医疗新技术《组织工程化组织移植管理规范》。2010年与浙江大学三大附属医院骨科联合申请软骨组织工程医疗新技术临床准入获得批准，目前已经完成了20多例的治疗。 不论基础研究还是临床医学，欧阳宏伟都取得了不俗成绩。不过，最让他骄傲的并不是这些，那会是什么？这6年时间，他对自己科研临床路和产业发展梦的全新体会和感悟呢？近日，生物谷专访了浙江大学基础医学院常务副院长欧阳宏伟教授，专访从梦想出发，结于梦想。 怀抱激情 实现梦想 6年前，年仅34岁的欧阳宏伟从新加坡"空降"到浙江大学， 刚回国时激情书写中国和浙江的再生医学发展建议，将这位年轻教授的梦想展露无疑。有梦想，那就迈开坚定的脚步勇往直前，欧阳教授的这个梦想，不仅仅成为了他不断前行的动力，也让一群人围绕在他的周围，而这个梦是什么？ 生物谷|BIOONNEWS：您从临床骨科医生到从事基础医学的研究学者，这种转变与其他从事科研人员的区别在哪？ 欧阳宏伟：与纯粹从事科研者的动力不同。一般而言，科研者的科研动力有三：强烈的兴趣、高水平的文章和实际问题的解决。对于我而言，第三种来得更强烈。骨科医生的出身，长期的临床工作让我有机会面对大量需要解决的实际问题，解决它们，替病人解除痛苦、活得更好更快乐。这让我感觉很好。 这就是一种"被需要"的感觉。现在，我每天会收到大量病人的来信。其中不少是来自于疑难杂症病人，他们对生命的渴望和恢复健康的强烈愿望，强化了我对当前研究工作的热情，也是我将成熟的研究成果转化为临床应用的动力。 如果只是纯粹的从事研究，很容易陷入迷惑，研究目的究竟是什么？就像战争中，我们为何而战。或许一开始，你有非常棒的想法或采用新技术可能会发表影响因子较高的文章，这让人非常兴奋，第2次这种激动情感就会降低一些，如果文章的大量发表并没有解决任何实际问题，你会迷惑，感觉发文章不过如此，成就感则会渐渐消失。 幸福的感觉就是被需要。当你的研究被需要时，你的感觉就会特别好。比如我们已经治疗了20多位软骨损伤的患者（包括对运动康复质量需求甚高的浙江省女篮队员），为她们带来了希望，这便成为我们的研究动力。另外，研究一旦有具体的目标，就不容易掉入追赶时髦的俗套中，最后反而迷失了自己。所以我只关注运动系统（肌腱、软骨等）修复和再生方向，从来没有偏离过这个方向。 生物谷|BIOONNEWS：您选择回国发展的初衷是什么？ 欧阳宏伟：希望为国内组织工程和再生医学领域发展作贡献。这个初衷促使了我一直努力做些工作，有助于规范行业、建立示范、活跃行业领域，转变行业观念、培养后备人才。 生物谷|BIOONNEWS：回国后，什么事情让你感觉最值得骄傲？ 欧阳宏伟：我一回国就希望快速推动组织工程和细胞治疗这一块的发展。不过，遗憾的是当时国内在这方面的政策缺乏，观念不浓！你跟研究人员讲组织工程和细胞治疗，研究者会说，"这个难，国家没有这方面的指导政策、难于转化"；你与医生聊，医生会说，"现在医患关系很紧张，没有批准是不能来做这方面工作的，风险很大"；你去给政府官员提建议，政府官员会说，"这需要你们这些专家来制定政策，我们可以帮你们来组织"。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专家学者就应该承担起责任来，如果说你对这个领域有着激情，你就会把各方面的力量联合起来共同推动行业的发展，这就是我归国6年来一直在做的事情，同时也是我回国以后，与同行合作完成的最值得骄傲的事情。 产研结合 共同发展 聚集有共同志向的人，为一个共同的目标一起奋斗。学会、年会活动或许是最有效和便捷的方式，欧阳团队承接了今年的组织工程与再生医学年会，他们如何吸引更多的人加入该领域，如何体现学会的特色，这次会议情况如何？ 生物谷|BIOONNEWS：这次会议是不是您梦想的一部分？为什么会承办这次会议？ 欧阳宏伟：可以这样理解。承办组织工程与再生医学年会的目的就是活跃这个领域。虽然，现在同类的会议比较多，但是我们举办学术会议的根本目的，一是让从事学术研究的工作者彼此交流，碰撞火花，这种火花可以推动行业的发展；二是让参会者学到实实在在的东西，有所收获。"不务虚，要务实"是我们举办会议的主要思想，因此，我们作为承办方也花费了不少心思。我们希望通过这场学术会议呈现一条主线：当前研究发展情况、临床部分进展、监管部门态度，如何申报技术的临床准入。因此，此次年会我们邀请了科技部中国生物技术中心领导、科研领域的代表性学者、中国药品生物制品检定所专家，临床应用的医师、专注产业发展的企业总裁做报告，介绍成功完成临床转化的两个案例（例如金岩老师的组织工程皮肤转化和我们实验组的组织工程软骨转化）。这并不仅仅是一次传统意义上的学术年会，而且同时也是一场组织工程研究向临床转化的新型年会。 生物谷|BIOONNEWS：会议是否达到了预期效果？ 欧阳宏伟：这次会议吸引了很多医生、3家风投、40多个高校院所、20多家医院以及20多家企业的研究人员，共约350人参加。我希望这个会议不仅对大家有用，更能够体现年会的核心价值--对社会有用。第一，让组织工程的研究者了解中国组织工程与再生医学研究的现状；第二，让他们了解中国政府如何来管理该行业的转化内容；第三，让更多的人了解这两个成功转化的案例是如何实现的；第四，为企业界拓展组织工程与再生医学领域的提供建议。从后期反馈来看，参会者对这次会议的效果比较满意，达到了我们预期的效果。 生物谷|BIOONNEWS：您在此次会议首次提出实用再生医学的概念，而实用再生医学的具体是指什么？ 欧阳宏伟：这个概念其实有更深层次的背景。我们知道大家都喜欢用高科技名词，但是人们也常常只是对一些新兴名词感兴趣，对其实际内涵没兴趣。比如说再生医学，有些研究者想着把自己往里套，但不知道自己所做的哪些研究有再生医学价值，是否最终能够服务于社会和病人。 实用再生医学就是想真真切切的告诉大家如何让自己的再生医学研究能服务于社会。这次会议展示了研究人员做了哪些具体研究，官员和政府人员是如何处理和监管已经申报的研究项目，成功案例如何实现，企业该如何思考。让研究者和社会更真切地体会到这个领域是可以服务病人、服务社会的，就非常实用。 我们这个会议的内容是实用的，会上我们提出的实用再生医学不仅仅是一个概念而已。类比临床医学，不同专业方向的医生都有一本实用的红宝书，所谓红宝书就是对医生执业过程起到指导和引领作用的书籍， 比如说妇产科医生有【实用妇产科学】，骨科医生会有一本【实用骨科学】。【实用再生医学】是相同的一种呈现形式，用于指导将再生医学研究如何运用到临床。 制定规则 收获成效 面对快速发展的组织工程和再生医学行业，却没有相关的行业规则的现状。 去年3月，欧阳教授与浙江大学三大附属医院骨科联合申请临床软骨组织工程移植项目获得了卫生部门医疗新技术临床准入。现在成果如何？ 生物谷|BIOONNEWS：09年，卫生部发布了首批允许临床应用的第三类医疗技术目录，"组织工程化组织移植治疗技术"在列。我们了解到您是国家卫生部制定三类新医疗技术《组织工程化组织移植治疗技术管理规范》主要专家成员，请问为什么第三类技术的审核机构和负责审定技术临床应用的卫生行政部门是省级的卫生厅，而不是卫生部呢？ 欧阳宏伟：前2年，我在北京、上海等不同场合也解释过这个问题。因为，我们认为审批放在省级的卫生厅比卫生部更合适。首先，从评审专家的选择来看，从省级层面来召集评审专家，选择上会更关注细节；而从国家层面来召集专家则偏向行业大方向，对具体细节的了解需要时间；其次是基于一种自我保护的策略，一旦放到国家层面来操作，国外公司公关的目标聚集于一点，一旦获准，我国组织工程与再生医学行业将遭遇国外强劲对手的挤压。以软骨再生方面为例，美国健赞、英国关节动力、澳大利亚的莫瑟等强势对手在政策出台后就立即进入中国市场了。而就当前国内现状而言，无论是财力、商业运作等各方面国外企业都比国内企业强许多，它们只要获批，即可全国覆盖。而交给省级卫生厅，我们划块而治，那么他们就需要逐步通关。这是一种防御外来强劲竞争的策略，它能够保护我国新兴领域中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本土力量，为国内组织工程与再生医学行业的快速发展赢取时间和空间。 生物谷|BIOONNEWS：去年3月，您与浙江大学三大附属医院骨科申请临床软骨组织工程移植并获得了卫生部门医疗新技术临床准入。现在成效如何？与国内同行相比，你们的特点是什么？ 欧阳宏伟：现在我们已做了20多例。从研究和技术角度来说，我们与同行各有千秋，难以评论优劣。不过，现在大多同行选择在自己的医院开展，而我们选择通过推进建立各种行业标准和政策规范后，再申报，在审批获准后在浙江省最大的5家三甲医院同时开展，这可能是我们目前与其他研究者采取的不同策略，我们的比较费力费时，但这种交给权威的第三方机构的方法可以较好证明我们技术可行性和拓展大一点的发展空间。 转变观念 奉献价值 从组织工程方面第三类医疗技术的行业规范制定到质量标准的拟定，从科研到临床治疗，离不开研究者、医院、政府和企业的积极参与。产业化的发展也离不开四者的联合推动，当前产业化道路发展如何呢？ 生物谷|BIOONNEWS：您有多年骨科临床经验、基础研究经验，相信您对转化医学有更为深刻的理解。当前不少人认为，转化医学只是炒作概念，您是如何看待这个"热"词的？ 欧阳宏伟：转化医学肯定是一个趋势，因为它核心价值对社会有用。研究是为了认识世界和改变世界，让世界变得更美好，目的无非是解释问题和解决问题，而转化医学就是解决问题。 转化医学的概念一经提出，大家都感觉自己就是做转化医学的。这是好事，大家都热衷于这个领域，认为它有价值，能聚集人才，有利于行业队伍的建设；不过，转化医学到底指转化什么？现在转化中心如雨后春笋般涌现，但是都不太解释具体工作内涵。我认为各处所提的"转化医学"前面少了一个限定语，否则在外人看来，似乎什么也没有改变，依然是原来的事、原来的人、不过是扣了一个帽子而已，没有方向就没有内容。定下具体的方向后就会截然不同，比如说，某大学成立一个心血管研究转化中心，那么就说明这个大学就是把心血管转化作为重点的发展方向。当这个方向的大型综合转化体系建立起来，其他心血管研究机构也可以来合作和转化他们的心血管研究成果。 生物谷|BIOONNEWS：最近，干细胞治疗引起大家的热议，不乏反对之声。关于干细胞治疗，您怎么看？ 欧阳宏伟：我认为这是一个观念的转变问题。误解的源头是因为不知道真相而产生，我们的教授、医生、研究者有义务去清楚地告诉社会、告诉媒体，哪些干细胞技术是成熟的，哪些是不成熟的。干细胞技术领域是就如同一棵苹果树，树上有青苹果，也有红苹果，而现在红苹果占少数，黄苹果的稍多一些，更多的是青苹果，那么学者的任务是告诉社会，哪些苹果能吃。比如我们用骨髓干细胞去治疗骨折没有太大风险，而复杂器官的干细胞治疗的科学知识相对来说还不成熟。学者、专家、医生需要把现状向社会解释清楚，做好干细胞治疗宣传的规范性，将做出的效果诚实地告诉这个社会。宣传务实的同时，政府对于相关项目的批准和相关制度的评审进一步完善更具层次性和体系性。我认为做到这两点，就不会有那么多的误解。 生物谷|BIOONNEWS：您认为当前国内组织工程产业化的所面临主要的机遇和挑战是什么？ 欧阳宏伟：机遇是明显的。大家也不必怀疑再生医学和组织工程产业化需求，产品、技术都可以被批准。需求有了，转化条件也有，那么最大的挑战是观念的改变。 过去的组织工程的概念就是在体外养细胞组织，然后把它作为产品销售。近十年的产业化经验告诉大家，这种产业转化形式非常困难，成本高、运输困难，难以进行批量生产；另外，体外的组织培养存在局限性，比如循环系统难以建立。 现在，我们需要改变这种传统观念，细胞组织在形成过程中，机体会建立循环组织，研究人员提供细胞生长因子、运用的就是生物学、组织科学等原理来构建这个组织，利用这种体内孵化手段完成了组织的构建。具体说这种观念的改变：人体是一个非常完美的生物反应器。那么组织工程产业化进程中，体外操作减少、体内依赖要增加。 经验告诉我们，观念的转变比技术更重要，观念转变了，人们就会自发地寻找技术。技术落后、知识落后并不可怕的，可怕的是观念落后！研究者、产业者、政府都需要与时俱进地转变组织工程产业转化化观念才能克服挑战。 生物谷|BIOONNEWS：您是否可以向我们概述下当前产业化方面存在的问题？ 欧阳宏伟：组织工程产业化，现在国内基本上没有较大的以再生为主要产业项目的公司。可以说目前这一块还是一片蓝海市场。 技术限制并不是我们当前所面临的主要限制。国外已上市的产品有20-30个，正在研发的产品有70-80个，国内现在才刚刚做了2个。赶上国外步伐还有需要努力，但是我国较成熟的组织工程技术还有些储备，现在技术对我们转化发展的限制还不是最大的问题。 在技术转化方面还有一种奇怪现象，大家总喜欢讨论疑难杂症，喜欢研究大器官，热衷关于心脏、肝脏、大脑的治疗和研究，但对简单组织的重视却明显不够。简单组织再生知识成熟，风险小，容易转化为临床，可给社会、给临床医生增加信心，体现组织工程和再生研究研究的必要性，解决很多常见难治病（骨折不愈合，关节炎，皮肤溃疡等），可以服务社会，服务人类，可以帮助学界产业界摸索和建立组织工程的转化模式、商业模式和社会模式，以承接更大的复杂器官再生任务，比如说心脏、肝脏等方面的疾病。我们只有先把简单组织的做好，才能去做好更为复杂器官，眼望蓝天，脚踏实地。欧美在再生医学研究布局方面兼顾简单和复杂组织，立体结构比较成熟，我们应当努力先做到欧美已做到的，然后赶超欧美今天没有的成果。我相信：今天在欧美发生的再生医学治疗，明天一定会在中国发生。 生物谷|BIOONNEWS：从最初与龙禧合作到现在携手星月集团，您一直都很关注组织工程产学研的结合，您在选择合作方的时候有什么要求？ 欧阳宏伟：行内普遍认为知本和资本的结合是一件比较困难的事情。愉快的合作经历罕见，成功其实是小概率事件。个人觉得：一个投身于转化医学的企业，首先要拥有战略性眼光，其次得有诚意，真心诚意地从事这一领域，而不是转化医学当作一种炒作的工具，要找到这样的企业需要足够的耐心和考验，对缘才能开始，不然是浪费时间心情。 与星月集团洽谈时，我只提了2点，他们就同意投资了。第一点，现在浙江资本很多，大家都在寻求合适的投资方向，但是，乱花迷眼，很难分清哪朵花才是适合的。最成功的投资是趋势投资，那么，人类发展的趋势是什么呢？2000年前，欧美有10亿的小康人口，2000年后亚洲也多了10亿小康人口，但这样的小康人口的增长其实是伴随着资源的消耗和健康的流失的。换句话说，资源再生和健康投资成为趋势。第二点，临床医学这一块的小趋势，现阶段主要是外科的切割和内科的化学药治疗。如果把病人比喻成一个部分溃烂的苹果，那么外科医生的责任就是坏掉的部分切除，内科医生则负责在溃烂部位加点防腐剂。组织工程和再生医学的研究就是在疾病发生的部位加入细胞和支架材料实现健康组织再生，这将是临床医学发展的一个重要趋势。 快乐学习 创造价值 生物谷|BIOONNEWS：在优酷上看到您与实验室同学滑滑板的情形，这种现象在国内实验室并不多见，有人称您为"滑板教授"，大众对您的"滑板理论"和610实验室也是津津乐道。您曾经说过，"在我的实验室，研究生工作第一年后就已经达到了毕业要求"，请问，这点是如何做到的呢？ 欧阳宏伟：这点我想解释一下，这个指标是相对于国家对博士/硕士的量化的指标而言，比如说发多高的影响因子的文章等。除了生源优秀，我们实验室也拥有一个很好的传承机制来使同学完成这个标准。一般同学们都会提前半年进入实验室，一进实验室就阅读大量的文献，参与师兄师姐的实验，在第一年内掌握基本实验技能、研究体系成熟后，在经过一年实验就可以发一篇不错的文章。目前，我们实验室文章影响因子平均在5分以上。对于硕士毕业要求，这已经足够，不过对于博士生的要求并不是这样，攻读博士同学需要有除做实验写文章之外的更多能力要求：一是指知识体系，心中要有份残缺的地图。这份地图就是必须知道自己研究领域哪些方面知识缺乏；二是演讲才能，无论将来写标书还是参加答辩，这都是很重要的能力；三是人格魅力，毕业后与人打交道离不开合作，良好的人格魅力能够使你的团队更加团结。如果具备这几点，我想基本上就达到了我心目中的博士毕业标准了。 6月10日，实验室5周岁，我对实验室将要毕业的学生说，在我这里博士毕业，如何判断自己是否浪费了时间呢？如果在毕业的时候你觉得我欧阳身上没有什么东西值得学习了，那么就是没有浪费时间。如果你感觉跟欧阳还有距离，那么我觉得你这几年浪费时间了，我所能交给你们的知识在3-5年学完是没有问题的，我希望我的学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生物谷|BIOONNEWS：欧阳教授不担心学生在第一年发文章后，会缺乏继续从事研究工作的动力吗？ 欧阳宏伟：科学研究应该是快乐、优雅的事情，而不是苦难和哀怨的状态。不少人称，研究要耐得住清贫，要耐得住寂寞，但我认为这是反人性的。我常跟学生讲的一句话是，研究是好玩的，研究是可以赚钱的。你说谁会愿意做一件很清贫的事情？不能享受研究的过程，他的思维怎会灵动？第一年发表文章让学生感觉到毕业没有问题，后面才能有足够的时间去做他们自己感兴趣的探索性的研究。当然，也会遇到一些发表完文章，无心科研的学生，我的处理方式是尝试与他们交流，我会选择放手，让他们自己去尝试新东西。探索性尝试过程中的无为和迷惑会让他们从懵懂中走向成熟，第一年发了一篇文章，也许会发现自己很厉害，第二年、第三年发了文章之后，会发现自己其实并不如自我感觉那么厉害，还有很多地方需要学习。他会重新思考和定位，然后再次爬起来，慢慢向前。第三、四年会重新出发，我们在这方面的感觉非常明显。所以我的研究生常常在第四年和五年会重新出发写第2、3篇文章。 生物谷|BIOONNEWS：不管是滑板教授的昵称，还是微博师生间的互动，还有不少学生对610室的羡慕，都可以看到您实验室有着非常融洽的师生关系，您是如何来维系这种关系的？ 欧阳宏伟：不少老师在某种职位或职务的位置上会有一定的优越感，会感觉自己比学生牛得多。但我不这么认为，我只是认为我只比他们大了那么十几岁而已，多吃了几年饭，多见识了一些人和事而已，这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人生匆匆几十年，只是一场经历，从出生到死亡，形成一个圆圈。人生的旅途上，你的学生与你走了共同走过一段路程，你们是搭档，一起工作、一起生活，他们是我人生一段旅行中的同行者，我很感谢他们的存在让这段旅行很精彩。 另外，个人觉得当一个老师需要用威严、权利来维护权威的时候，其实他是不自信的。我一直觉得这些80、90后学生身上很多优点是我这个70后身上所不具备的，但是我也有一些优点值得80、90学生学习。我的一些经历和想法可能与他们不同。这是一种相互交错、相互帮助，最终形成了我跟学生间战友般的关系。只不过我可能是个连长、班长，而他们可能是士兵。 我常说的一句话是"610实验室不是欧阳的，而欧阳是610实验室的"610是我们大家共同的。我们所承担的角色不同，我只是给大家提供了一些资源、为大家指明方向，事情还是需要大家一起努力来完成。我们只是角色分工不同，就相当于一个家庭，父亲出门劳作，母亲在家家务，大家都是为了这个家。 生物谷|BIOONNEWS：实验室的人才建设是您人才培养的一个重要部分，您现在也担任浙大基础医学院的主持工作的副院长，从更广的层面，您是如何考虑后备人才的培养呢？ 欧阳宏伟：现在，我们正在积极与其他大学联动，希望增添一个生物医学专业，这个专业暂时还未纳入教育部的专业设置。现在我们迎来了生物医学经济转型的历史时机，新加坡、中国香港等地已经将生物医学纳入政府应对新经济形式而采取的人才培养战略。 生物医学专业人才就是用生物学的手段和技术去解决医学的问题，具备这种能力的人，称之为生物医学人才。生物医学专业的开设会填补行业内专业人才紧缺的现状。因为目前动科院、生科院的学生对医学了解不多，而医学院培养的是临床医疗人才。那么，谁来做生物医学呢？我认为开设此专业是非常必要的。 生物谷|BIOONNEWS：您不担心您的实验室只关注肌腱与软骨的研究，会使得科研的道路越走越窄吗？ 欧阳宏伟：有些人认为坚持一个方向走是一种不易的行为，但我有另外一种逻辑：只有坚持在一个方向上不断的吸收、不断的学习、开拓视野，容纳新元素，积累就很快，也容易取得成功。比如说，肌腱和软骨的研究中，干细胞就可以为我所用，新的纳米材料，可以为我所用；再比如说出现了新的MicroRNA和reporter标记物，可以为我所用来解释细胞的去分化和调控机制。在运用新技术的同时，我们的目标从未改变。我们始终以解决肌腱和软骨的再生的根本性问题为目标。寻求肌腱、软骨的修复再生的完美解决方案。 再话理想 展望未来 欧阳教授告诉我们，他有一个梦想：建立"自我造血体系"。如果所做的研究有价值，则会带来资源的回馈给这些研究。国家的经费就如同像血库，所有的研究者就像贫血者，所有贫血者所需的血液远远大于血库里面的血。研究者为了血库里的库存高低而不断的改变研究方向，具体标准难以统一。"我希望我的队伍形成'自我造血功能'，因此我的梦想是把研究服务于社会，并被社会返哺。有一群快乐的人，能养活自己，做着自己喜欢且有意义的研究。" 版权所有，转载请注明来源。为了最大限度地保护本文涉及到的人物（采访对象或原始作者）的隐私权，其联系方式暂不公开，读者如果有任何专业上、商业上的交流愿望或咨询需求，请联系生物谷|BIOONNEWS(editor@bioon.com)代为转达。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