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聪的画与信（李辉）

无墨

一，一幅讽刺画的审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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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2 @, ?5 m. @  n有三种文艺体裁，绝对离不开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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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画、杂文、相声。就漫画而言，失却了讽刺，只剩下幽默，应该说塌了半边天，很难产生强烈的社会影响——如果连好的幽默都谈不上，仅有一点儿油滑与浅薄的俏皮，那么，漫画也就只能是“小家碧玉”，难有沉甸甸的份量，更无法形成恢弘气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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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k: A: m2 c2 C* r8 E画了七十多年漫画，政治讽刺与社会讽刺一直没有离开丁聪的笔，这就是他之所以能有恢弘气象的主要原因——哪怕有时笔曾被扭曲，哪怕锋芒也曾被磨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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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上个世纪三十年代开始发表漫画时，年轻的丁聪便学会了用批判目光观察社会。身处光怪陆离的上海滩，他与同时代许多漫画家一样，专注于描绘贫富之间的强烈对比，勾画那些社会暗角的丑陋。

9 G' U! W& X& I( S# \面对瘦弱的工人，大腹便便的老板，身后正将大把大把的钞票偷偷往抽屉里放，嘴上则叼着烟吐出一句话：“厂里实在一个钱也没有了。”——这是他在一九三四年十八岁时画的一幅漫画；大街上满脸刁蛮和专横的小流氓，与若无其事的妓女站在一起。——这是《白相人与野鸡》的画面；一位舞女搂着外国老头跳舞，亲热地说：“我顶喜欢你老先生了!大林。”——这是年轻的丁聪在舞厅现场观察所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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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c' V& u$ v1 d+ E/ j8 \3 `丁聪最初显露出的这种社会讽刺的特点，在后来的创作中蔚为大观，它与政治讽刺往往密不可分，融为一体。成为他的创作中最有分量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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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革”后，在谈到自己的漫画创作道路时，丁聪说过这样一句话：“革命之后，我发现有一些事可以讽刺，但有人告诉我，如果我要画漫画，不要去讽刺，只能赞颂。”这便是一个早已习惯了用自己的眼睛观察社会、用自己的自由精神反映世界的丁聪，走进新时代的困惑。当然不限于歌颂功能，漫画一时间更是政治批判中必不可少的工具。漫画似乎还存在，但漫画家个人的独立思考却没有了踪影。演绎政策，空喊口号甚至不惜对被批判者进行人身攻击，这便是历次政治运动中漫画这一形式所表现出来的尴尬模样。在那些日子里，漫画的讽刺功能被扭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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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八五年，我陪同学胡平去采访丁聪，准备为他写一篇报告文学。走进丁家，介绍他们认识之后，我便很快就离去。我告诉丁聪，胡风刚刚去世，我要去看望梅志。丁聪听后，关切地问起胡风逝世后的一些情况，并说到他在一九五五年批胡风运动中的经历：“开始我和胡风还一起在怀仁堂开会，没过几天，他就成了’反革命’。我相信了，还画了不少幅他的漫画，后来才知道……这真不好……”他想说的话很多，但看得出，他一时又不知从何说起。他摇摇头，脸上是内疚，是无奈。　

几年前，我买到一九五五年新文艺出版社出版的一本批判胡风的诗集，其中封面选用了丁聪的一幅把胡风画为毒蛇的漫画。我把书拿去请他看，他皱皱眉头，叹一口气。沉吟片刻，他漫画下面写了这样一句话：“我认识胡风，也熟悉，但迫于形势，我也随大流画了这张画。现在回过头来看，很痛心。丁聪 2005年秋。”这一年，丁聪八十九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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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m* J; x+ r; K( y) a0 z9 z8 r# U! e回首往事丁聪不能不为之沉痛。他没有摆脱漫画讽刺功能被扭曲的命运。他曾想适应新时代，努力不被新时代抛弃，但仅仅两年之后，他遭遇到与胡风同样的命运，和其他所有“右派分子”一起，也成了被漫画丑化的对象——这便是中国文人陷入其中很难自拔的历史怪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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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r! y7 @! |% g, h. W# Z内疚与反省，留给了六十岁之后的丁聪。他重新找回了艺术家的自我，又挥舞起漫画的讽刺之剑。八十年代他创作的诸多主题鲜明、尖锐的讽刺漫画，表现了一个知识分子的历史忧思，会同巴金、冰心、萧乾、施蛰存等人的文字作品，方成等人的漫画作品，一起构成了八十年代思想解放时期至为重要的文化景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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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调漫画的讽刺功能固然不错，但对一位漫画家来说，其实深受现实各种因素的限制，他们如同戴着镣铐跳舞，举步维艰。一个偶然机会，在孔夫子网上觅得一九八０年有关丁聪一幅漫画的信件与审镐意见，从中可见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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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1 q9 N# A5 Z/ p$ I" u) L一九八０年十月八日，丁聪给《文艺研究》的编辑吴祖望先生寄去一幅漫画，并附信一封。漫画内容为讽刺各剧团机构臃肿、分配不公的现状。信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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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6 X( D  p7 `# n! V5 q8 `. @祖望同志：

9 S' m0 P+ W( m& G6 _9 j* C' X就许多剧团的“组织不合理，机构臃肿”画了一张。题目一时想不出来，请代为出个主意。
5 Q# f' H" w  Q' L, f3 i* H
6 @! L: h. V0 @9 T: L% K& V5 a& G如不合适，请即退我，以便另作处理。

  O8 v, K& Z+ T' W; {8 H即致

/ g- s0 T2 g' f* v, N敬礼
7 b4 c+ @. Q+ k6 x( S
$ c) @* M+ y% M. ]丁聪
/ p; g# E" e6 Q' N2 J
( O' N  n) e% T7 O十月八日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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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为《文艺研究》稿笺上所写的审稿意见：

9 f+ y1 ]. Q. @  q" f作者：丁聪　　通讯处　《装饰》杂志

# g; D' I1 n4 G* C* k0 i" _题目:题未定　　字数　漫画
初审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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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9 r; a/ l/ ^7 k1 ~: e# z. Q意思还是好的，题目要推敲推敲。吴祖望　１９８０年１０月９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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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l, G: |' j7 B1 y- S; K负责人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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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的现象，应该承认是存在的。

/ d$ N- V% V; t3 t一个电影主角，创造很大价值（艺术和经济的），但只拿３６—６０左右的待遇。一个剧团，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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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各门行政干部、老弱病残者，又怎么办呢？

行政干部不能不有，老弱病残不能不管。体制和政策都要考虑。不能由他们个人负责。此画容易伤害一部分人。请丁聪同志琢磨一下。

+ K1 v4 f0 O4 W( b$ B- C! r8 }　　　　　　　　　　　　　　　　　　　　１０月９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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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审稿意见看，丁聪的漫画当时没有获准发表。这幅题目未定的漫画，后来是否在《文艺研究》或其他报刊上发表，有待查阅。据目前所出丁聪漫画集，未见该作品。咨询丁聪夫人，她详情不知。

在丁聪漫画集中，我找到丁聪一九八一年创作的另一幅漫画《失调的比例！》，讽刺教育界的学生与教职员工的比例失调，主题与寄给《文艺研究》的作品有所相似。两者之间，想必有所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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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近三十年过去，丁聪讽刺的“比例失调”现象，在政府机关与不少行业恐怕愈演愈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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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为“居京琐记”配图

8 b: f; J5 g1 v  u1 c& [六十岁之后的丁聪。进入了一生创作的最后高潮——跨度近三十年的丰收期。我认识丁聪以及延续二十几年的交往，正好是在他的这一辉煌时期，我为自己能与他有这样的缘分而高兴。

一九八二年，我从复旦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北京晚报》工作。编辑“五色土”副刊时，于一九八四年开设 “居京琐记”栏目，邀请居住北京的五十岁以上的文化界名家来写他们的日常生活，并约请丁聪先生为每篇文章配图。当时一口气寄出了百十封约稿信。我对同事开玩笑说：撒一张大网，看看到底能捞上多少鱼。记得在约稿信中，我写道：“文章可长可短，题目可大可小，风格也可不拘一格，重要的是写出居住北京的感受，或描写，或点评，或抒情，或讽刺。”我的想法是，这些名家都是文章高手，只要涉及现实问题，甚至针砭现实，就一定会有精彩之笔，并能引起读者的共鸣和社会反响。令人兴奋与感动的是，收到约稿信的文化界名家，陆续寄来了他们的得意新作，而丁聪也满口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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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T: l. f' ~3 ~- `以韦君宜的《京沪生活优劣论》为开篇，“居京琐记”专栏在随后几年时间里，先后发表了冰心、萧乾、胡风、卞之琳、吴祖光、端木蕻良、吴晓铃、冯亦代、吴冠中、董乐山、王蒙等百余位作者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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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U/ ~! f+ P  d' o有丁聪的参与，“居京琐记”专栏文与图相得益彰，版面也显生动。同时，他的参与和威望，使我与不少先生的联系也显得更加顺畅与自然，甚至还能化解矛盾。且以吴冠中先生的《宣纸恋》一文刊发过程为例。

吴先生是“居京琐记”的作者之一，我与他的结识也是始于此。一九八五年，吴先生寄来《宣纸恋》，写自己从黄山归来对宣纸作为中国画主要载体的思考。他肯定宣纸对于中国画的重要性，但认为不能“唯宣纸至上”，应该“寻找适应新手法的新工具和新材料”。他写出自己的苦恼：“我恋恋于宣纸，但又常思考宣纸可能开发的深度，在宣纸上能驰骋多远……”也许因为这一话题有些敏感，文章请丁聪配画后，却压在领导手里迟迟未能刊出，拖延竟达四个多月，这也是编辑“居京琐记”期间少有的波折。

8 L5 L: O8 I/ B6 P7 q为《宣纸恋》一文，吴先生有两封信与丁聪插图有关，特转引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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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辉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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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1 ~( b4 B! \3 A我随全国政协考察团去长白山，恰好与丁聪为伴，天天同行，同住一室，我家里去信转告说您要约丁插图，我已与丁谈及，并将《宣纸恋》大意说了一遍。今日与丁一同返京，并读您来信，请直接与丁联系即可，他亦曾谈及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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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手。

吴冠中 卅日

" B, W) R" k0 G8 [李辉同志：

我昨日刚从山西吕梁山区返京，读悉来信及晚报，谢谢！我早估计是有了不同意见，否则怎能拖延近四个半月，这篇稿子我认为很有意义，至少美术界是特别关心的，如我早投《中国美术报》或《羊城晚报》，很快就会见报的。后来晚报迟迟不发，曾想索回改嫁，但考虑到丁聪同志又画了插图，太难为你了，故只好作牺牲的打算，并已收编入我的文集中。请将这天的报寄我几份。代问薛涌好。

! I! |9 a; s1 Q+ o5 [+ I' o& @% H吴冠中 十九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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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上信可见，如果不是丁聪插图，吴先生恐怕早就把文章索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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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k* _: p0 L5 g. R. N我编辑“居京琐记”专栏大约三年时间，直到一九八七年秋天调离晚报。几年时间里，与丁聪的合作非常顺利。在此期间，我和陈思和合作的第一本论著《巴金论稿》出版，请他设计封面。封面设计简洁淡雅，左上方用了一幅巴金肖像漫画。在丁聪笔下，巴金痛苦地沉思着，传神地表现出巴老写作《随想录》期间的精神特征。至今，我们仍喜欢这个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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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了晚报，一个年轻编辑与画家前辈的关系依然延续。后来，“居京琐记”结集出版，成为我们合作的珍贵纪念。再后来，我们成了常常相聚的忘年交——一起吃饭，一起喝咖啡，一起到上海寻访他的旧居……像他及身边的朋友们一样，我们也把丁夫人沈峻称为“家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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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4 g+ s# v最后一次见到丁聪，是在他去世前几天。去病房探望他，“家长”说他已昏迷不醒好几天，眼睛也没有睁开过。我们交谈时，他忽然睁开了眼睛，已没有了我们过去熟悉的眼神，但看到他的眼角有一滴泪水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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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y4 s. c1 h/ X& A. P$ |- O0 f丁聪永远走了。当天下午，“家长”在电话中对我说：“他生前的遗愿，一切从简，不举行告别仪式，骨灰也不要。他常说自己来世上走了一趟，很高兴做了一件事，这就是画了一辈子漫画。”

3 b1 v; v; N+ e6 W( }% W一个人的一生就此翻过。他却留给生者很多，很多。

, l( `9 d; f: K* t$ _' X三，丁聪来信十六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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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 C- m4 ~) m2 S请丁聪为“居京琐记”配画时，一般家庭还不用传真机。每次我总是匆匆将文章和作者照片寄去，请他几天后画好寄回。我所保留下的他的来信，大多属于那一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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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聪不太爱写文章，信不多，且简略，一般是“公文往来”。不过，他的来信也偶尔显露一点儿漫画家的风趣。一封信写道：“今天画端木的‘作揖’插图，清理桌面，在你寄来的信封里，发现张洁的文稿原来未寄还，真是太荒唐了!近日来，事情太杂乱，顾此失彼，看来脑子也有点老糊涂了，实在太抱歉(肯定你已经为找这篇文章伤透脑筋)，特在此作检讨，望念我初犯，从轻发落，给个改正的机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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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追怀丁聪的日子里，我找出他的来信。读他的可亲可爱，读他的不厌其烦，读他对我的埋怨和宽容……当年不到三十岁的我，竟是那么不懂事，常常不客气地“逼”他又“逼”他，今天想来，还真有些后怕，有些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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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C3 T6 M# F( \, q( m为“居京琐记”写稿的前辈中大多已经去世，现在，为他们配画的丁聪也去与他们会合了。在天堂，他不会寂寞。

吴冠中及丁聪先生来信中提到的薛涌，当年与我是“五色土“副刊同事，我们曾一起不止一次去丁聪、吴冠中等先生家取稿件。后来，薛涌去美国留学，近几年以写美国问题而著称。不知他还记得这些往事否？

丁聪的来信一般不署年月，兹大致按时间顺序予以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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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5 J- a* G0 m# `4 r+ ?) |李辉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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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信及稿件收到。手头无姚雪垠同志的照片，只能凭印象默画，如不像，请寄他的照片或印刷品来，当参考重画。

' t8 P7 w  K3 I, z6 @. X: F以后如有此类事，请附照片，否则，恕难应命。

即祝
0 J6 ?( \% X$ h9 C3 F9 q" p
9 b( F" j. C* E! E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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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聪

* d/ s( s: d! r% O4 \8 p( v　　　　　　　　　　四月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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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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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辉同志：

0 P5 N* V8 ?" X; ?+ j$ ?“人头”奉上。

胡风、萧军的事情发生在三十年代，画面不好画，只能画两个脑袋塞责。版面处理时，可将萧军的面孔反做，（朝东变为朝西）使面面相对，不别扭。

萧乾讽刺的理发员，不敢得罪，故亦避免。
: w0 |3 ?7 G9 p) o: s& r
祝
1 B* Q$ Q1 m# F! H# M
好
: r2 r" {$ U8 v- n$ X
# S; R3 m9 |, R, p7 k丁聪
$ i' w9 J7 m4 o& J+ W" E* V
四月二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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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2 w: T4 n2 _# D３

' d2 H& J; |$ R- }% n  @: Q* d' R8 k李辉同志：

原稿及阳翰老照片收到。

常书鸿的文和照片，我未找到，不知是邮局耽误，还是寄丢了?!请查一下。我住在四楼，如信件不挂号，无法查询。

$ q0 P' h5 L5 _4 O* S  u2 c关于《草莽英雄》，张逸生曾寄我两张戏票，因我住在西郊，路太远，此戏要演到十多钟，我赶不上332路公共汽车（即便能赶上，亦要挤死人的），所以只能放弃，把票送给住在虎坊路的朋友去看了。此次要画该剧，可为难了。请寄我舞台照一二，让我参照着画，如何？等你的回音。

% U) _0 A  S4 g9 |/ E2 D- O
* O' a0 j0 y$ `* e4 {/ U& K即祝

好

丁聪

四月廿五下午

# X" g3 a* {+ s  ~; y$ h. L  C! s& G& _

４

李辉同志：



潘兄头像，赶快画出寄上。《乡情》不知什么内容，无法瞎猜，只能如此了。

  \" h" T- k5 e$ Y5 {& t我有一幅1939年在重庆北温泉为阳翰老画的速写。如能用，当复印寄你，有点纪念意义，因写“草”剧也在那个时期前后。匆匆即复
丁聪
/ H3 o" a( e1 o+ ^8 C* R
3 }' t. C; N+ D廿八日下午
  e- O9 T9 p3 {( S" z9 \
$ j" D- W' F8 c7 L! S照片因信封太小，下次寄还吧！又及
0 F& X% M$ G# {/ k  G$ P* s- k; H


５
6 Z: d3 ?3 ]- _) n$ K: L
; a; {% q5 J' Q+ W9 `李辉同志：

: ?* G' t6 }: C) n) y. l
/ P5 A- T: }2 v$ ^5 Z+ w
昨寄出潘絜兹一像，今又接到翰老的戏照，又是急件，只能又赶画赶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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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N" [- l1 S/ M! h6 A/ n: W为了快，不寄挂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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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F* P+ `  ]. o6 x6 Y照片暂留我处，待画完后一并挂号寄退，怕寄丢也。

* B" C' E+ ~: V, f, A下次能否容我些时日？不要再这么急。

9 `6 `: [/ w) |

5 A4 k) c0 n, \$ T% D- s2 u# ]丁聪

　　　　　　　　　　　　　　　　　　　　　　　　　　　　　廿九午
$ n" t8 t4 G4 K! F- W$ O' w7 n# ~
６
9 P3 [. t6 l. Z, A9 F
李辉同志：



) m1 \% j" g. \; U' u* u我在“空招”参加“政协”会议，因住家太远，平时不回家。梅志的稿，是在招待所抽空画的，没有毛笔，也不知花椒长在地里是什么样子，只是按胡椒的模样稍为意思一下。如果画错了，就去掉，不要为识者所笑也。宁缺毋滥，希见谅。
& M& ^0 F; y) L/ a1 k
. ^9 p$ I. ]4 B照片以后挂号寄还，怕丢失之故。
% t) R% c; |% G' H: O
我与苗子同住“空招”424号房，常书鸿同志在我隔壁。

) k- H  h7 @( }( A
5 H! L5 [/ o3 k  E祝好
4 Z9 y" v: E7 W9 \
$ Y4 t  U2 D5 j1 c2 t丁聪
5 ?0 n& @: ~1 D6 V2 i/ V
十三晨
7 q$ M' S+ ^( T: q4 h) P  j

: K' b0 K( e+ J$ S3 k# b* {
4 d9 v) c1 {7 ]; A7 S8 n# w* S" V７

% `0 h/ E) v) N- P# B% w0 m! |$ {李辉同志：
+ U# u* Q# l3 r0 j, e4 G
8 T2 q' C! j/ n+ `7 \
0 N+ |0 k9 r; x8 X
, I4 [; G' O% m2 ^" _- L8 p/ u( d稿寄上。

端木兄稿中提到的京剧《游龙戏凤》，我画了。但我记得她叫“李”凤姐，似不姓“王”，是否可向端木兄“提个醒儿”。
4 @7 l1 J, Q3 \$ T2 l
即颂

暑祺

小丁

八月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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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f" B/ x! p  F2 t$ _1 y" ^顺问端木老兄好！



* V1 t% u# s+ h* g1 v3 P
5 n2 t+ G" Q5 V& `4 X" a% l  {: W
８

# r" }" i; ~8 b4 B+ Z3 F% b6 \李辉同志：
! ~6 ~. s& J$ o. A5 ]0 w


今天中午（16日）收到来信，要我先画唐弢兄的稿件，但唐的文章至今未收到，无法画！

0 W; z% B1 G$ j6 A. s5 b
) v, J" L& d- y" x8 v, o, H5 L你前寄来的三篇文章（韩少功等人的），我于十一月七日亲自到魏公村邮局挂号寄你。你来信未提及此事，不知是否收到？



6 O1 B& L5 W/ `6 a. E现在的邮局，的确太不像话了：《读者》月初给我寄的样书，至今尚未收到，已经半个月了。一般印刷品，要你当信件寄，否则，不保证。我寄的稿件，邮局是按印刷品收件的，是否因此耽误了？真是令人信不过。看来是邮政的形势跟不上发展，而且相差越来越远，旁人想帮忙也帮不上，包而不办，奈何，奈何！

. k' R; a- |1 O3 W2 B匆此
即颂
" l$ D* Y4 r/ X8 b6 j近安。

* S% r) g$ S4 r5 V, }3 {; A　　　　　　　　　　　　　　　　　　丁聪

　　　　　　　　　　　　　　　　十六日中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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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辉同志：

( L! T1 ~& M- x$ S# r, e6 ]5 h0 S上午去报到，回来见来信，怕耽误，下午就画就寄上。照片多几张是好处，我可多一些参考的角度。

此次开会，住香山饭店350房间，远得要命！大概四月六日结束。
8 h5 x7 |7 f7 q# E, B: u要我写的“琐记”，容考虑一下再说。
: v/ {' U1 |' t9 k/ Y' C* A' a
匆祝
' V. I! A* s, j7 [6 f, H/ ~
& \' e3 F( T/ ?( x5 d好

+ `% F& T. A+ I* a顺问复羊、薛涌诸同志好。

  x/ Z: W2 l7 [丁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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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廿二日下午
  x+ Q+ n9 C6 P: Z+ W; s/ ~% F*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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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Q+ Q. j. U
李辉同志：

上星期在香山饭店，接到你寄来“卡门”的照片后，当即挤时间画就寄上。这几天甚纳闷，为何至今未见刊出？
2 v; a  ~# W. q0 e3 W
6 C1 |" \, L6 `今天画端木的“作揖”插图，清理桌面，在你寄来的信封里，发现张洁的文稿原来未寄还，真是太荒唐了！近日来，事情太杂乱，顾此失彼，看来脑子也有点在糊涂了。实在太抱歉（肯定你已经为找这篇文章伤透脑筋），特在此作检讨，望念我初犯，从轻发落，给个改过的机会吧！

8 G; K$ |3 f( Q) K( P5 y( `; J克家的文稿一并寄还。专此即祝
7 z9 t* S9 C; T; V4 _. z
近安。

8 B( W, L4 g% e& X+ W5 p　　　　　　　　　　　丁聪
. K& ^5 |* {  |! a1 [3 O2 X
+ G0 o! u1 F& L: _' s8 N* Y　　　　　　　　　　　　　　四月十二日
& S) L" |- O, h, r8 P


１１

李辉同志：
1 u1 A' _; u8 L/ F8 N3 h
: u- k% }8 d4 W8 U前天从济南回来。昨天发《读书》稿。今天上午赶画“琐记”。现寄奉。“琐记”中断时间不短，想见此专栏稿之不易组织，辛苦辛苦！

( i. |% I) o/ p. A  q匆此即祝
; c) u% m6 F/ p) \1 I) P9 w5 u
3 W0 o6 W' v& K, k! `近好
: X* S7 g, I9 E6 ?, D, {2 ^) H
9 ?3 f/ s# L* D& o) p1 K1 }+ X丁聪
7 b- X+ K( Y& z" _
; W: Q8 i9 x! v, o# Z1 g五月十六日午



１２
/ }$ p$ ^. v( }6 `5 j' b# H1 Q
1 d/ T: |; }$ @7 H! g李辉同志：
2 ^' ^) j  L* Y  B6 q* ^
1 f4 G* Z# n$ i! \  u" C5 Y4 d
- {* r, C8 c% K( I0 V2 q
昨天下午接到你的信和稿。今天中午离京赴吉林参观半个月（政协组织的），一来开开眼界，二来避避暑气，所以不放弃这个好机会。



5 G* R+ _  D; K行前还有点时间，就将你的稿赶一下，免耽搁得太久也。



胡平同志来过两次，由于我聊得较乱，没突出重点，而且不妥当的话肯定不少，全仗他去整理创作。他说写就后先寄给你转我，怕我搬家。其实，水电未通，又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日也？！
" i0 w( o' G; X4 ]
) ]& X# _8 F. i- p2 j( I: L: R& E! H& }即祝
  ?/ p% L0 U* _8 G% q
. p% O0 }; k# h; X暑祺

8 Z% m  V& W" f( B丁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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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日十时

  c& Y$ ?4 @" e  W6 p3 q邵燕祥同志我认识，所以敢画。问他好！又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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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9 `+ }, C$ p2 X$ T- X李辉同志：

$ `( T% C9 H0 X$ l0 I好久没为晚报效劳了。由于近来出门的时候较多，吉林、庐山、日本……在家的时候，不若过去那么多，所以跟你碰不上头，甚为抱歉！最近因刚回来，桌上堆的东西又很高了，得一件一件地还。你的稿件，提前赶出，兹寄奉。现在邮局的效率不高，不寄挂号又不放心，何时能寄到你手，只能听天由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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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峻也出差，大概月中回京，所以联系又比较困难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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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1 a1 ]0 q: h1 Z8 i" `胡平的稿子已看过，早寄还给他了。写得不错，是那么回事。我删掉了不少，主要是有些事，宜粗不宜细。我当时读时，因事考虑不周，又易激动，所以说话很啰嗦，胡平没有记错，因为应由我负责，向他道歉。谢谢你的介绍。此次去庐山二十天，因未带胡的地址（主要是记不清他父亲的名字，所以未能去信与他取得联系）。回京后，又忙于杂务，稿件又耽误了些日子，亦请他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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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1 h/ a, S) C0 f' [, s7 [6 k《居京琐记》要印专集，当然是好事，有些图我自己不满意的，希望选定后可以重新画过，到时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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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Z( P, [8 T$ Q5 d姜德明同志来信，说他给你们写了“琐记”，大概尚未处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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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即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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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f! O2 P5 C1 C敬礼

丁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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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5.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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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Y: c* V8 P+ N1 m李辉同志：



" |# a; I4 ^0 W好久不见，不知你病了，甚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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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两次应红同志，都是在吃饭的场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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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病中，看到报上发过几篇《居京琐记》，其中有些是不易用画来表达的，所以，我以为是你照顾我，不给我出难题。以后如有不好画的，仍祈免于插图，是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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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E; B, c* U7 Y即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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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 X5 B. Z& ~& G5 g俪安

" g* {4 w. m' u" @8 V丁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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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日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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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辉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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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见，你好。

. P9 \* u& P6 Y: z从《文艺报》上得悉，你的长篇报告文学《文坛悲歌》已在《百花洲》4期发表。此刊不易买得！能否请设法代我弄到一本？因我很想读这段史实。

; Y+ B6 r2 q4 `7 v8 E* P& x你的《萧乾传》能赐我一册乎？

寄你一本漫画集，留个纪念吧。（北京到处买不到的出版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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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应红同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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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

* X* W* F$ p8 j" B# E+ N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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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U" V" A2 w* ^丁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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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１９８９年１月）九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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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Q) D: H* y+ g; [& Y" c李辉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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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午接读来信。我家的电话换了局，改为8412530。这一换，不知害了多少人（最可恶的，打的方面老听到铃响，而我这里什么也听不见），也耽误了不少重要和不重要的事情。打电话到电话局交涉，根本不起作用。现在的事情，就是难办！

$ W0 C. q+ f" G# t3 v5 u' f$ [你寄我的杂文，根本没有收到，不知又在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2 x( J; ?( V. w) P# ?6 H9 b承兄赠书，感甚，谢谢。时间不急，只要能看到就行。

你要的漫画像，请寄照片来。（最好是生活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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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U+ f  C0 U# F祝好
应红均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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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Z5 [8 J) b$ z1 M丁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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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 O( z1 Q3 w, F; p3 t; }8 b十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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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迹残影”之二

sinus

不知道想表达什么

清风狗剩

谢谢楼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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