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不再能让我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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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崖上. 大侠默然立在风里,很冷的风,但比风更冷的是顶在胸口璀然的剑锋,比剑锋更冷的是这样的一句话. g* ?' ?4 R, N* W: B/ ?0 N
女人很平静地说着,长长的头发在半空中飘飞,泪滴滑落下来很轻快地在夕阳余辉里一闪而过,手里的剑柄随着他的心跳不停颤动.$ d+ |. ~. c( N" b; c
大侠说,那么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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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 Z8 _3 {. _* z' z) K 没有人听出了无耻,除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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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c% S, f. c$ o6 P$ ` P; i 我从双杠上跳下来,合上了这本武侠,绝无感动.那年我十二岁,一个轰轰烈烈的时代就要来临,绝无先兆.& N( t' w9 Q4 \, i c
我一直以为我在那个年代里情绪是特别忧伤的,思维是异常深邃的,与此对应,在那一段历史时期的阳光似乎也总是灰暗的,每一件我所目睹的事都凝重而满含深意地进行着.然而其实并非如此,它们和后来的所有事情同样普通,事实上我从来既没有资格也没有必要忧伤,从来没有.所以我大可以比较轻松地展开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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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l, t g" N: C* Q8 P5 R 我十二岁,我象所有小孩子一样无聊且无赖地成长着,大概是从某一天开始,我很有些突兀地觉得周围的几乎每一个女性都在注意着我,尤其是那些我希望注意我的人.这应该不是幻觉,我很明白,我既不疑惑也不惊慌,因为恰巧我在看着一本我所看过的第一本武侠小说,讲述的是一群拿着刀棍的无业游民荒诞的生活史.总体很无聊,而一个大侠和他的几个女人的故事却格外有趣,这是一些关于爱情的故事,它们是快乐的,每当大侠被一个女人注意时,他就被爱上了,这很好懂,但在爱以前和爱以后的事,我却一贯地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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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t: ~1 `" _6 t6 E 那么毫无疑问我想我是被爱上了,事实也的确如此.我坚持地认为这就是爱情,没有人有理由否认.注定我在十二岁时对于爱情的认识就已达到了无法再提升的顶峰,而之后的一切都将仅仅是对这种认识无奈地妥协与歪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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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8 ? `5 m* [% v) Y4 k4 g 我们同桌是一个长相模糊的女孩儿.她在那一年突然地就爱上我了,而在此之前的数年里我们都没察觉咱俩的性别居然是不同的.我没有找到爱的原因,至今没有,唯一值得怀疑的是在她突然爱我的前几天,我曾胡吹过红线女是我爸妈的朋友......这种怀疑是卑鄙的,因此我绝无怀疑.& o+ V4 r" Q) @1 }+ h" ~. K
: j3 e1 `6 _) Z O3 Y l& Y/ H 我不知道那个三流作家写的武侠书对我影响有多大,似乎很大.我读了很久,渐渐厌倦了雷同的打斗,厌倦了看似多情其实无耻的大侠,唯一念念不忘的是那个长发飘飞手持长剑的女人.她理由很不充分地爱上了大侠,从此未变.似乎她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那么纯粹的为了爱情,而更让我吃惊的,是她把原本代表快乐的爱情变成了一种令人陶醉的悲痛......5 d/ c, \" n9 V0 ~.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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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上了我小学时年轻的语文老师.理由很充分,她披洒的长发和手持教鞭的姿态是我刚刚建立的关于爱情的唯一模式.我在小学的每一节语文课上默默地注视着她,并感觉到她也总是更多的注视着我,于是我相信她也是爱我的." ]& }* t8 P. D*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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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同桌是那么的不可捉摸,她突然地就对我说:\"风,我告诉了语文老师我喜欢你.\"
; [* A! S" e7 ?) f0 F# k+ i 我茫然地盯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7 h0 [- g( X1 ^, [& [8 B
\"老师告诉我说,\'\'很好啊,继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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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沮丧,不仅是因为同桌荒唐的行为,更多是老师的态度,按理说她是不应该高兴有人喜欢我的,然而她却似乎并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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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 b" }, j 我的小组长是一个长得象猫一样的女孩儿,她喜欢我的\"路不拾遗\"的文章.那是一次作文课,我展开想象写了我的爸爸把捡到的钱包还给一个来广州看病的老头的事迹,似乎是感人的,于是受到了语文老师的表扬,并要我再写一篇参加作文比赛.我很是努力地写了,老师却不满意,她斜靠在椅子上看着我说:\"风,你上一篇写得很不错,为什么这一篇就不行了呢?\", A+ Q! p( j& x- X+ _
我很伤心,不能让爱我的人开心我就伤心.由于恋爱着的人总是弱智的缘故,我又行而上地写了我的叔叔跳进粪沟帮别人找回钱包的故事.从此我迷上了捡东西,我让我的所有亲属包括我自己捡到不同的但都价值连城或者非常重要的东西,还给各色人等......- l: b6 ~% U)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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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显然它们都不再能吸引老师,却很意外地吸引了我的小组长,她有事没事的找我聊天,对于我的英雄家庭报以由衷的赞叹.她很诡秘地对我说:\"风,还记不记得上托儿所的时候,我们俩总是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一起玩儿?\"
( d0 r" I4 l* k: h# O: A6 L \"啊?......\"我断定自己的记忆力正在减退,只好很遗憾地说,\"不记得了\".9 C7 V) U+ B; A; x- _/ {/ A/ Y
8 E- r8 [* L; A4 j 同桌和小组长的爱都和她们的小辫子一样短暂而幼稚.只有我对我的语文老师保持着长久的忠诚.然而她注定是虚幻的,并不比书里的女人更真实,它们永远是一种高位且被崇敬的状态,以图腾化的庄严演绎着我所以为的爱情的巨大悲剧力量." h; b K! S' O0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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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学毕业的最后那段日子里,老师结婚了.在那个黄昏,我坐在双杠上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破旧的新房.从那里传出的笑声很遥远,操场上那棵怪异的老榕树也不为所动,我第一次从它枯疏的枝条里看出了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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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j& l$ q! W) z t9 p 我在双杠上喝醉了,虽然喝的只是汽水.我隐约看见老师从房子里走出来,看见我时怔了怔,然后向这边招招手喊道:\"竹影,你过来\".我突然很惊慌,挣扎着跳下双杠摔了一交,爬起来就没命的往外跑,一直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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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h$ L7 e1 S# k, z 大侠说,那么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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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M. S* b; x! `# k2 I+ ]& { 夕阳很悲沧地投下最后一瞥,隐没在天际.女人的脸上显出绝然美丽的微笑,手里的剑沉重地落在地上.她依然在笑,脚轻盈地往后退了一步,那里是一个亘古宁静的深渊......- u8 U% v/ ?! R3 y$ u, A7 b6 w)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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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M) O" t! I7 ?" S) N* {6 S 这本书后来并没有完,但我没有再看下去.无论她是否死去,大侠又将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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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于我,已经是一个结局. |
发表于 2007-4-2 13:26:1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