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秦无衣 于 2011-7-12 19:16 编辑 . E0 Y0 |3 B9 ^1 n! c9 l(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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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通常在欣赏古典小说、传统故事时,因为诸多琐碎繁杂的文化基因的积淀,而表现出非常坚执的趋同和惯性心理,呈封闭型的审美心态。我们总是希望透过那些印在泛黄纸张上的故事,在其中能够找到传递文化回归的信息,以及生存形态的认同感。古典名著体现的正是某种审美的安全感和自我封闭的价值观念。9 Q9 ~4 S8 b9 g3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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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封闭的审美心态,无疑是一种文化定位的错觉。因此古典小说中的人物角色,体现的更多的是共性,而非个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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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我们可能会忽略了那些古典小说故事中,所必须展现的真实的情境。因为封闭型的审美,更讲究统一和定位,而缺乏开放型的审美创造和突破。我们阅读古典名著,更强调的的是意会,而不是人物和生存环境的合理性和逻辑。古典文化的审美过程,说白了其实就是一种充满自我对位的封闭型艺术思维活动,而不是伸张自我个性的开放型的艺术探险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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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5 K+ g1 c. d2 G! r所以,我们更情愿这样理解:古典小说对于我们来说,不过只是些浅俗的成年人的童话而已。倘若太认真的去计较了,未免走火入魔。就像前面提到的“忠”字,其真实的内涵,或许要远远地高于表象体现的思想深度和价值含量,然而我们在解析它的时候,只是以简单的价值准绳去评判,从而将它的张力,仅仅定位于是与非,正与邪,叛逆精神与叛变行为的冲突等。还有像“红学”迷宫,至今多少人在其中迷途忘还,却又难以突破固有的封闭型的审美心态,这无异于缘木求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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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y( Y. ~( _" ?+ R! F另外,教科书上提供的各种各色伪阅读经验的泛滥,也规限了我们的审美视域和创造冲动。我们不得不将权威阅读的经验,和审美价值等同起来,从而在既定的圈子里绕来绕去。这中间的环节,很显然存在着极大的谬误。' O* C( L W# `6 N9 G: ^( s# T;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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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美必须是个性化的和自由开放式的。因此,我们在阅读古典名著或者话本小说时,必须具备的一个大胆的、先入为主的假定前提:绕开或者干脆推翻伪权威阅读经验,以及它们设定的价值观。其实,阅读本身并不存在所谓绝对的权威经验,而只能有种种的参照经验,它们不是判断你是否正确解读文本的标准。任何权威都带着强烈的个人意向,它本身并不成为审美禁忌。只有当它被规范化了的时候,它才成为封闭型审美的的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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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J/ O. E% O! R( ^5 q& ]5 H8 S1 N/ X: ]人们的审美心态,只要体现的是个性,那么无论是浅俗的或者是高雅的,都值得尊重。这也是我的这个“水浒”系列的出发点。阅读古典名著时,最糟糕的就是被某些被行家们的伪权威经验所左右,那就成了附庸风雅了。这种强迫性的阅读态度,隐约体现了人们对崇高的仰慕与对文化的认同。但是,那也仅仅只是仰慕与认同而已。而实际上,在被行家们拔高的文本思想价值的背后,那些貌似浅俗的生存形态和质朴的观念,才是真正可能调动人们阅读个性化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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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比较欣赏的,是一种纯粹与文本本身对位的阅读方式:大家屏除了既有风雅的意识概念,平心静气地坐下来,就像在茶馆中品茶听评话或听戏一样,让想象和自我个性在阅读中飞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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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8 G" n( ?+ y3 j, P, Z0 k9 B- w任何文艺形式,只要俗的到位,就可能带来生动有趣的审美快感,具备着无限的趣味性。比如像《三国》,《说唐》,《说岳》,《水浒》,《封神榜》等书,大家在阅读的时候,大都有着看一看,比一比好汉们谁高谁下的念头。这种阅读心态,似乎并不受到阅读者年龄的限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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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8 @4 J" {/ v/ B" l$ X我小时候读《说唐》,书中最吸引我的,无疑还是隋唐十八条好汉的排定。而有两处莫名其妙的悬疑始终牵扯着我:一是排位于隋唐第二条好汉的宇文成都,在骑着瘦驴似的、排名第三的半大小孩裴元庆的两个铁锤重击之下,几乎难以招架,双臂酸麻;二是著名的“三鞭换两锏”,到底是耍锏的秦叔宝的武艺高强呢,还是玩鞭的尉迟恭厉害?《说唐》那本书,从文学角度来看,其实编的很烂,在结构上头重脚轻的,更谈不上艺术性了。然而它的出彩之处,就在于它的浅俗,说到底也就是那些聚义的好汉们的传奇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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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H. a- I0 k2 p) U$ i而在读《说岳》时,我的兴致就更大了。那是本没头没尾的线装古书,也不知道有多少年月了,连标点符号都没有,那棕色的纸张,薄的跟竹子里的细膜似的,沾上唾沫去翻,不小心就是一个窟窿。但是我阅读起来时,却唯恐漏掉一个字。在《说岳》里,本来以为双枪陆文龙跟挑滑车的高宠武功最强了,没想到还有个少年曹宁,很Cool的样子,一杆乌缨铁杆枪,有碗口粗细(?!),可能没人及得上他。后来因犯上个不忠不孝之名,只好自刎身亡。可惜了一条好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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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j r( o. l5 k4 H我始终是把这些书当作童话看的,而不是什么吓人的名著。小时候,在课桌下翻阅这类书籍,经常于躲避古板的老师们严厉目光的突然讨伐时,坐立不安,以至于我在上初中时,被善意地安排到了乙类班级。这一类班级的学生们私下里被告知:他们如果不倍加努力,笨鸟先飞,他们将来将与美女如云的著名高校无缘,不能跻身于上流社会,永无出头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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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条令,让我大吃一惊。于是,我开始昏天黑地地背诵书本,最后手忙脚乱地投入了一家师范学校,也算是被逼上梁山了。; B* _6 l; t, ^' D/ Y-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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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在为人师表,充当孩子王时,最拿手的课,也就是跟这些古书有关的章节。这似乎已经成了我心中的一种情结。我一直将阅读这些古书,当作我的不多的业余爱好之一。: M5 H1 [! W% n# z% T
6 t/ K" L" ^$ x" Z阅读这些古书中,对好汉们经历的浅俗的描述,给我带来了极大的乐趣。这种乐趣,我一直持续到了后来阅读金庸、古龙等人的新派的、庞杂的武侠小说体系。坦白的说,没有这种浅俗的的乐趣,我可能是不会对古典文化这么痴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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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Q& i7 o6 O" V( d' n# z6 w相比之下,做为古典名著的“巅峰”的《红楼梦》,却给大多数人“高处不胜寒”之感。这主要是因为它被人为地拔高了,从而被设下了诸多的伪权威阅读经验。曲高和寡,那是另一种冠冕堂皇的阅读高度。《红楼梦》之所以在文学教科书上成为普及的精品,就在于它给了任何想要附庸文雅的人士,一种似是而非的阅读难度。它是一种高雅的忽悠。/ r" V$ a/ p; g: R
W# k9 s2 H) _" d2 K, }总之,崇高只是某种审美价值的假设,它不像通俗文学那般,容易深入人心。4 a$ @; ]; `4 G
! w* G4 M5 \# W即便是对如今的愤青们来说,梁山仍然是个好去处。大家可以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轮套穿衣服,论秤分金银。骂骂朝廷,贪官,拍拍胸脯,舒展壮志。唯一的遗憾是,这里面正面角色的女人少了些,因而显得阳气太重。就像唐僧等四人组成的F4取经组合,对女色是绝对排斥的。不过这似乎也无关紧要,因为梁山好汉们终日都乐衷于打熬气力,不亲女色。3 e Y5 T' \! W7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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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缺少女人味的世界,反而更能让男人们团结在一起,抱成一团。这也是做为非主流社会的梁山,和做为主流社会的中心——东京的纸醉金迷的区别。; ]# T9 V7 q: ^7 z; ?2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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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云:少不读《水浒》,老不读《三国》,女不读《西厢》,男不读《红楼》。而我读《水浒》,是在八岁的时候,后来当然没有因此而逞匹夫之勇,甚至不知天高地厚地去占山为王。不过书中的“义气”却深深地影响了我,如果不说是毒害的话,我平生好结纳朋友、却屡屡为朋友所伤的事,已经不止一次两次了。这所谓的“义气”,就像武松、李逵等人不讲原则的为朋友两肋插刀,好打抱不平一样,都是小“义”。而大义凛然之“义”,如鲁仲连坦然蹈海,荆轲图穷匕首现等,恐怕此生是要失之交臂了,这是很大的一个遗憾。因为我们毕竟不是生长在英雄时代。" t2 {# s! \# 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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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我对《水浒》的兴趣并没有因此减退。因为它是我接触过的第一本名著,这跟人们的初恋情结,几乎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前几年,一位台湾女孩回台北时,给我带了一套“三民书局”印行,金圣叹批注的七十回本《水浒》,不觉又重读了一遍,如会旧友。因此就断断续续地写了一些杂感性质的闲笔,凑在一起,弄成一个系列。* k/ h% d- c5 P6 Q# i"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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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耐庵在自序中说:“快意之事莫若友,快友之快莫若谈”。“谈”,不像是做大文章,遇友可以面谈,如今在网上也可以和网友们畅谈。这显然是一种快事了。3 i6 L0 F w, R' J- B. S6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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