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三娘; D" a, b6 X n; _
6 {4 j6 F0 z6 H6 a4 m1 ?7 `) o 第四章 小暑 106! J# N+ ^: Y3 G' Y, ?0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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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之瑜跟鱼三娘，史德威一起上了一条小船。只听得江面上到处都是火光和硝烟，炮声隆隆，惊天动地，江面与天空，似乎都要破裂了，喊杀声震天。原来是瓜州那边清军的红衣大炮，正以雷霆万钧之势，朝着金山和京口方向轰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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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三娘使劲地撑着船，她满脸是汗，头发凌乱。她心中有些躁动不安，因为她从来没有见到朱之瑜这么悲愤、痛楚、失望过。于是火光和炮声，更是让她心如刀绞了。) n9 m0 V% t {3 ?3 @" f5 ~9 f
9 H E0 T8 U% c- f他们三人刚刚离开金山岛不远，前面忽然有几只清军的竹筏快速驶了过来，竹筏上约莫有一百多人。一时间羽箭就像蝗虫般飞了过来。朱之瑜和史德威拔出剑来，将箭纷纷挥落水中。突然间，正在船后撑着竹篙的鱼三娘闷哼了一声，朱之瑜一怔神，转头一看，只见一只羽箭，射在了三娘的额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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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之瑜痛叫一声，慌忙一手紧紧地抱住了三娘的腰身。三娘冲他笑了一下，嘴唇翕张了一下，只叫了声“哥……”，似乎想跟他说句什么话，然而终于还是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T* {. ~8 |% Q0 a7 U+ H3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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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之瑜泪流满面了。她看着鱼三娘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心如刀绞。他就那样搂着鱼三娘，另一手接过她手里的竹篙，快速地撑着船。史德威奋力地抵挡着不住射来的箭矢。; @ m: M7 @9 N( A2 P4 o: F
9 ?- a' W7 O+ g7 V小船几乎是在敌军竹筏的鼓涌下，向南岸退去的。半个时辰后，船只划到了南岸。当朱之瑜抱着鱼三娘下船的时候，她的身子差不多已经冰冷了。但是朱之瑜看着鱼三娘的脸色，却觉得她的身上，有一股热火在燃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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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德威说：“朱先生，眼下京口是去不得了，去了也没多大意思。朱先生，说句实话，金山一失，京口也保不住了。咱们现在还是做点比较实在的事。三娘得找个地方安葬下来，还有，我义父的衣冠，也该找个地方先安厝一下。——咱们不如先到栖霞山去？听说那里风水不错。”* V3 X; i! \& V2 I4 g) a9 X$ q
" s" Q) {9 f4 s2 `8 V朱之瑜喃喃地说：“龙江，你说的不错。安息在栖霞山上，三娘她既可以看到她的老家扬州，也可以看到京口。江南一马平川，便如人心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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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德威撑着船。朱之瑜就这么抱着已经僵硬的鱼三娘。他的脑袋一片浑浊。他想起上次离开焦山时，他许诺三娘要在秋天的时候，带她到松江吃鲈鱼羹的话，不觉悲从中来。他心里默念着：三娘，但愿鲁屿来生变成一条鲈鱼，再来报答你！" F6 m2 ^% H9 t4 X
' Y/ }' Q; g8 m H6 ]- W& R那时正值盛夏天气，拂晓的江面上，空气潮热，朱之瑜觉得，而鱼三娘的身上，却散发出一股令人陶醉的香气。他茫然地问了一下史德威。史德威说：“也许是三娘的香魂四散吧。我身上背着我义父的衣冠，每时每刻，也觉得有一股凛然骨气，裹袭着自己，让我夜不能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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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之瑜跟史德威一道，往上游划走了约两个多时辰。晌午时终于来到了栖霞山下。朱之瑜抱着鱼三娘，三人一起攀上了峰顶。他们从高处望下去，只见江面上四处都是竹筏，尸体。江水一片猩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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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之瑜跟史德威先来到“栖霞寺”中，跟住持请了一个棺木，将鱼三娘盛殓了。然后请住持做法事。住持听说死去的是鱼三娘，不觉耸然动容。他说：“鱼檀越的名声我们是知道的。她曾经给我们寺里，还有山后的‘葆真庵’，布施过呢。没想到年纪轻轻的，就驾鹤西去！”+ _9 I" E u! C2 _
* b' }$ j, k1 d) ~! r0 D) u# O; E4 Y朱之瑜说：“法师高明。如此，我们就到‘葆真庵’里去请几个女道士来，一起做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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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持说：“这样最好。鱼檀越的法身停驻本寺，原也是有些不方便的。” V* a( b7 Q5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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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德威说：“朱先生，我记起来了。去年冬天我回南京，侯朝宗让我带信给李香君。——好像香君她就在这‘葆真庵’出家的，——跟卞玉京在一起。咱们就去找她们吧。”2 ~) t- l$ Q; G
0 Q; B9 _ X& a5 ~2 b* q于是，两人在一个小沙弥的引领下，来到了“葆真庵”。当朱之瑜跟史德威看到来开门的女道士时，顿时都怔了一下：面前这个秀雅清俊的女道士，果然正是李香君！李香君满脸憔悴，红颜已去，只有那双有点失神的眼睛，仍然可以看出旧日的风采。2 K4 s3 f/ F0 i& x& f. E"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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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 R1 p. Q: M6 [李香君乍然见到朱之瑜，眼目一亮。不过也是吃了一惊：“朱先生，史将军，你们如何到了这里？昨晚上我们在山上听了一夜的炮声，看了一夜的火光，大家都心惊肉跳的。京口的情况怎么样了？”说着，他慌忙把他们两人让进庵里。8 B. z0 Y6 \$ r% F( h/ Q' }# {+ u' S& @
+ \2 W Z/ J% l- @# y5 C朱之瑜将昨晚上的事简要说了一下，又说了一下鱼三娘殉难的事。李香君说：“三娘的法事跟安葬的事，就由我们庵里来安排好了。七七之后，我们就将她出葬。”; ~: Y" U" h. q2 _: X3 w7 S: V* M+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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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跟史德威见过一次面。上次刘思任让杨七儿转交了史德威带回来的侯方域的书信，侯方域还特意提到了他，说是个血性男儿。这时她朝史德威施了个礼，就问起侯方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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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 x8 {& `: }# P1 u5 y- {史德威长叹一声说：“朝宗回到归德府老家后，再也没有音讯了。现在是战乱时期，香君，你一定要多保重。过些日子，我想朝宗他会来找你的。”他补了一句：“他是个情种，在淮北时，平时寂寞的时候，老是跟我念叨着你。不容易呀！” F- i$ ^; q; D( `2 t6 p- K, w/ j
0 @# T p/ n1 U9 h0 K: \8 P4 L李香君将鱼三娘的事跟庵里住持和卞玉京说了一下，住持说：“既然是三娘的金身，那干脆就将她的棺木移到咱们庵里来。等到七七之后，我们替她安葬罢了。”她长叹了一声说：“又是个苦命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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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1-9 04:21: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