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不是爱风尘》(66) 祸起萧墙

闻弦歌

夜风仿佛狂涛滚滚的大海在耳边呼啸，排山倒海地席卷过来。恍惚中，斯羽仿佛觉得脚下的一切都在下陷，身旁的房屋都在崩塌，尘烟四起，充塞了她的胸口，瓦砾如子弹密集地飞射，她充血的眼睛里似乎看见了冲天的大火，宛如《飘》里战争摧毁的世界---末世的景象。斯羽拼命地奔跑，好象只有奔跑能让她摆脱身后的危险。她冲过昏暗的小街，几步就窜到车水马龙的大街上。对流的车辆接二连三地发出刺耳的紧急刹车声，车里的人在她突如其来的出现中惊吓地紧急刹车，前仰后合心有余悸地愤怒叫骂。幸亏车辆在这样的街道上只允许开三十迈，否则斯羽的生命可能就会结束在其中一辆车下了。斯羽视而不见地扑到对面街人行道的一棵大树上，紧紧抱住，脚下一软，滑了下去。眼前的一切都在摇晃颠簸，摇晃中她又看到那个桃红色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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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C1 E+ N  _5 v+ d/ m$ U桃红色的房间里，无论是壁纸还是床上用品都是深深浅浅的桃红，壁灯幽暗，使得桃红色更加浓郁，浓郁得让人窒息。斯羽攥着皮鞭紧张地站在房间中央，一动不动地盯着房门，一身浅粉色的工作服（她坚决拒绝了他们让她穿的性感而暴露的内衣）和苍白的脸都被染成了房间的颜色，仿佛也是房间的一个摆设，她觉得自己的心象是变成了一个青蛙，在胸口大幅度地跳动，仿佛要跳出来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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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无声地开了，斯羽一哆嗦，感觉头皮炸起，头发象蚯蚓一般在蠕动，全身都呼地冒出了鸡皮疙瘩，她不禁用手里的皮鞭把胡乱在头上划拉了一下，身体向墙边让了让。进来的是个身材魁梧的英国男人，只穿着一个西装裤，脖子上滑稽地套着一个黑色项圈，项圈上的带子在赤裸的黑黝黝的胸毛上晃荡，他的表情既狂乱又惶恐，仿佛丢失了主人的狗。他看到斯羽就扑通跪下，低下头，庞大的身躯有些颤抖。斯羽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倒抽一口气退了几步。他却跟着向她匍匐地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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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羽害怕地大叫，“别跟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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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0 ^9 D2 A' o" ]+ g“好，主人！”那人停了，“我错了，请你惩罚我吧，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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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羽听了这话才想起自己在此的任务来，彩虹的话响在耳边，“你只管全心全意地拿鞭子抽他，他们这种人就好这口，被抽痛快了，就舒服了，心灵释放，才能从地狱回到人间。你是负责拯救他的，不用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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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0 p1 ^6 i( z, {斯羽举起鞭子。她知道这叫SM，一种性变态的游戏，大多是心灵受过什么伤害而不健全或空虚无聊追求刺激的人自讨苦吃的玩意。如果不是彩虹保证只需她动手打人，下一步由他人接替；如果不是她急于脱离这个按摩院；如果不是她已经身无分文；如果不是老板答应这样打几下就付她五百镑；如果不是她仗着会点花拳绣腿，觉得自己能保卫自己，她绝对不会答应做这种令她感到恶心的事。能在彩虹的劝说下到按摩院来已经让她惶惶不可终日了，她虽然不歧视这里的按摩小姐，虽然她做的确实是正常的按摩，但她无法克服自己的羞耻感和顺理成章的想象力，勉强做了一天就打退堂鼓了。无奈做一天拿不到任何工资，否则她早就走了。尽管她竭力安慰自己，正当做事，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但是她还是担心可能突然遇到某个熟人，比如陆家豪，陈宣，或者认识的某个中国人。她也知道他们出现在这的可能性比较小，但就是控制不住惴惴的心七上八下，惊慌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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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6 p5 f: w, {1 Z- c; z& Q6 `# w* d那个男人趁她愣神的时间扑在她的脚上，斯羽厌恶地咬牙一鞭子抽下去。她记得给这个人按摩过几次，据彩虹说他是某家公司的大老板。没想到竟如此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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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5 O$ E( @8 J/ Q/ D斯羽的头仿佛漏了气的皮球，某个地方在吱吱地呼哨，伴随着皮鞭击打在皮肤上的声音和那个男人猛然扑向她的脸，她自己的尖叫，家具撞击地板的巨响。镶在床侧的大镜子碎裂，她流血的手握着一片镜子碎片疯狂地挥动，几个男人惊慌而凶狠的眼神，彩虹大张的嘴，彩虹拦住那几个男人拳头和身体的双臂，这些混乱的画面象万花筒一样疯狂地旋转变换着，她的眼泪决堤一样流淌过她石头一样没有知觉和表情的脸，渐渐把她冻结的意识激活了：报警吗？不能。太丢脸了。是她自己太轻信，太急功近利，太钱迷心窍。去按摩院做工已经是难以启齿的事了，如果警察让他复述事件经过，她会无地自容。她现在该到哪里去？找陆家豪求助吗？怎么向他说得清自己做的事，他们没到那么熟识的地步，而且，如果他有什么女人在身旁又当如何？去火车站吗？她身上连坐公车的钱都没有，自己的衣服还在按摩院的柜子里。幸好她没理会按摩院规定，偷偷把手机放在制服兜里了。她呆呆地端详着手机，仿佛不知道该怎么用？


手机忽然在手中震动起来，她吓得手一抖，手机掉在了地下，半天才捂住心口，低头把手机拣起来，看清是彩虹来电，急忙接通凑到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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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安，你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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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6 b6 V5 V, J1 E: ?3 m" G“我在。。。，你干吗？”她如惊弓之鸟。


/ C9 m* r* R: }- h$ I9 }“你别怕，没事了。我跟老板求情了，他不会追究你的。你千万不能去报警啊。如果你去了，我们这些姐妹就都没饭碗了。”斯羽不出声，胸脯剧烈地起伏，泪水又开闸一般，“你说话啊。我也是为你好，你要去报警了，老板那伙人万一破罐子破摔，不放过你呢，他们都有黑社会背景，惹不起的。”
2 f% U( [7 i% Z0 b6 O; ?“你现在在哪？”斯羽干涩地问。



- L- l; o0 y2 `, d$ N2 ^' H5 }& i“ 我，”彩虹环视站在她身旁虎视耽耽的老板和几个老板的手下，“我在，我回家了。”



. ~9 d% c/ p$ X& \$ L( a- z“他们没为难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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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老板不是坏人，只要你不去报警，他不会把我怎样的？”



“我不会报的。”



) [4 g; b3 I8 ~“那你告诉我在哪，我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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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4 P2 ^  f3 V7 U/ Y+ ^9 ]* C“不用了。再联系吧。”



“啊，你要回国？回去也好。”彩虹看了几个男人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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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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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b6 f: |% e% G6 U& Y“我去送你吧？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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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羽的脑中灵光一闪，似乎隐约明白了彩虹的处境，接住她的话，“哦，这几天就走，我有朋友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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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祝你一路平安。”


9 a0 F5 g+ I# J. g斯羽的心蓬蓬地跳，仿佛什么不甘被囚禁的小动物在撞墙反抗。看来彩虹根本没在家，仍然在按摩院，旁边还有人监视，她觉得自己好象做梦一交跌进了警匪片里，四周险象环生，和电影不同的是，现实中没有挺身而出，从天而降的英雄搭救落难的她，她猛地跳起来又向前奔跑，跑了几步觉得自己这样跑太显眼，赶紧改成快步走，一边警惕地打量四周。彩虹的话重新一句句在耳边重复起来，象是反复播放的录音，她一颗激跳的心在这种重复里慢慢平复下来。意识到那些人并不知道自己的所在，自己的当务之急还是到哪里去熬到天亮。可是，天亮又怎样呢？

无墨

哇！真厉害！单身女子孤身在外实在是太危险了！